我在咒回打怪兽_第10章

出院回家后的头几天，东野圭和美咲在看似寻常的日常生活中，捕捉到了许多细微的变化。

这个位于东京闹市区、承载着他们无数奋斗记忆与“第一次”温馨时刻的公寓，似乎正悄然变得不再适合他们如今唯一的珍宝——悠介。

每当悠介无意识地将目光投向窗外，那双苍蓝色的眼眸偶尔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窗外熙攘人流中，似乎隐藏着只有他能窥见的、浑浊而不祥的影子。

每当他在窗前一站就是许久，苍蓝色的眼眸空洞地映着街景，小小的身躯一动不动，仿佛灵魂已经游离到另一个世界时，守在身后的东野圭和美咲都会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美咲总会下意识地攥紧围裙的边缘，东野圭则会悄悄握紧拳头——他们都害怕，害怕这个好不容易从死神手中夺回来的孩子，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就这样化作一缕青烟，从他们的生命中彻底消失。

同时，让这对父母揪心的是家中的变化。那些无法解释的“损耗”仍在持续发生：一个刚刚被悠介捧在手中的玻璃杯，会毫无征兆地沿着一条平滑得诡异的直线悄然裂开。

一盆摆在他床头的绿萝，靠近他的那几片叶子总会在第二天清晨莫名地枯黄委顿，仿佛被无形的死亡之吻掠过。

起初，悠介还会为这些意外惊慌失措，小脸吓得煞白，想抱父母又不敢地瑟瑟发抖。

但渐渐地，那双苍蓝色的眼眸中的惊慌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碎的麻木。

他不再为弄坏的东西道歉，甚至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父母的触碰。

有一次美咲想帮他整理衣领，他却像受惊的小动物般猛地后退了两步，直到后背抵住墙壁。

“对不起，妈妈。”他小声说，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我怕……会不小心……”

只有雪球是例外。那只被他亲手救活的小白猫，成了这个家里唯一能让他卸下心防的存在。

当雪球迈着优雅的步子蹭过他的脚边，或者蜷缩在他膝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时，悠介紧抿的嘴角才会微微松动，泄露出一点几不可见的、真实的温度。

曾经那个会骄傲地扬起小下巴说要“酷酷的”男孩，如今真的变得冰冷起来。曾经在父母面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小话唠，现在可以一整天都不发一语。

东野夫妇看着这样的儿子，心如刀绞。他们害怕，害怕这个过早接触了“死亡”本质的孩子，会渐渐失去感知生命温度的能力，变成寺庙里的泥塑菩萨，无悲亦无喜。

“悠介……”美咲常常在深夜站在儿子房门外，透过门缝看着那个在月光下安静沉睡的小小身影，声音哽咽，“妈妈的悠介，到底要怎样才能把你找回来……”

东野圭从身后轻轻拥住妻子，目光同样沉重地落在儿子身上。他们都知道，这场与无形之物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而他们要做的，不仅是保护儿子的安全，更是要守护他正在一点点消失的，属于一个四岁孩子应有的鲜活。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东野悠介的一切变化。东野圭和美咲都默默看在眼里，忧在心间。

在悠介回家后的第三个夜晚，确认儿子已被童话故事哄入深沉的梦乡后，东野圭在书房对着电脑屏幕上复杂的财务报表和资产规划，沉思了许久。屏幕上冷白的光映着他严肃的侧脸。最终，他合上电脑，回到弥漫着淡淡馨香的卧室。

美咲正靠在床头，速写本搁在膝上，铅笔在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勾勒着新的漫画分镜。暖黄的床头灯将她黑色的长卷发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对上东野圭略显疲惫却异常坚定的眼神。

"美咲，"东野圭走到床边，声音低沉却清晰，他说"我们搬家吧。"

美咲握着铅笔的手微微一顿。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微小的墨点，

她目光掠过丈夫微蹙的眉心和眼底不易察觉的疲惫，又仿佛穿透墙壁，看到了隔壁安睡的儿子。

这个家承载着太多回忆——玄关处他们亲手挑选的第一张地毯，地板上悠介摇摇晃晃学步时留下的印记，每一个角落都沉淀着他们从无到有、相濡以沫的痕迹。

但她只是沉默了几秒，便将铅笔轻轻放在速写本旁，轻声应道："好。"

东野圭在床边坐下，床垫微微下陷。他抱着东野美咲，轻声说道：“我仔细核算过了。以我们目前的积蓄和公司的现金流，完全足够在东京近郊，找一个环境安静、绿化好的地方，买下一栋带小庭院的二手一户建。那里人口密度低，空气更清新，应该能让悠介少看到一些怪物。"

他顿了顿，目光与妻子交汇，声音略带愧疚：“接下来要辛苦美咲，我不能放开公司那边。这个社会很现实，我们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人脉权势。我必须要为悠介争取足够的资本。钱不是万能的，但至少能给他多一层保护，让他在面对这个世界时，能有更多的选择权。"

美咲望进丈夫深邃的眼眸，在那片她再熟悉不过的坚定中。她伸出手，握住丈夫略带凉意的手指，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好。"她的眼神温柔而坚定，"那我们找一个带有明亮阳光房的房子，好吗？我们一家三口可以一起规划，从头开始打造。我可以在那里画画，让悠介和雪球就能在暖洋洋的日光下玩耍、打盹。"

东野圭反手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另一只手将她揽入怀中。这个拥抱带着如释重负的重量，又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他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郑重的吻，唇间的温度诉说着千言万语。

"美咲，谢谢你。"他低声说，声音里饱含着深沉的情感，"这个房子，我们不卖。让它保留着我们所有的回忆。而新的家，我们去创造属于我们和悠介的，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