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笛俏江湖：我的爹爹是忘羡！_第11章

秋雨渐歇，终于迎来了难得的好天气，清晨的小渔村在薄雾的笼罩下带了几分仙气，李莲花正将一件件行李搬进莲花楼中。碧茶之毒被蓝悦的灵力暂时压制后，他的身体好转不少，甚至感受到了久违的轻盈，这些日子听她讲述与爹爹们四处游历的故事，是那样的温暖与幸福，他破碎的记忆终于开始重组，对师父师娘的思念破土而出，让他下定决心要回云隐山一趟。

他将之前采摘的草药和蓝悦亲手制作的饰品拿去集市售卖，用得来的银钱买了马匹。当他牵着马回到小院时，周大娘和几位村民已经等在院外，塞给他好几个包裹，里面是大家晨起新烙的饼子和一些风干的咸鱼，“李大夫，蓝姑娘呢？不跟你一道去吗？”有村民好奇地询问。

李莲花神色如常地接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竹笛，含糊应道:“她贪睡，还没起呢。”话音刚落，手中竹笛便微微一动，传递出一丝不满，他眼底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将竹笛放入怀中。

“李大夫啊，”周大娘拉起李莲花的手，拍了拍，“带着你媳妇儿好好过日子，把身体养好，来年生几个大胖小子！”李莲花哭笑不得，一时语塞，只能无奈地弯了弯唇角，就连怀中的竹笛也微微发热。

阿海挤上前，黝黑的脸上带着一丝腼腆，将一袋青枣塞给李莲花，声音里带着些许紧张和期待:“李大夫，这个……给蓝姑娘，她上次说，这青枣甜，我……我一早特意挑了最新鲜的摘下来。”

李莲花温和的笑容出现短暂的凝滞，他低头看向那未完全收紧的口袋，里面一颗颗青枣圆润饱满，水润光泽，像是被仔细擦洗过，显然是用了心思的。他伸手接过口袋，道了声:“多谢你，阿海。”语气平稳，听不出任何异常，只是那捏着口袋的指尖却几不可查的收紧了一下，这时，怀中的竹笛仿佛雀跃地抖动了两下，似乎对那一袋青枣极为认可。

“走吧，狐狸精。”李莲花维持着面上的从容，招呼着绕着马匹打转的狐狸精，登上车架，转头对众人说道:“这些时日，多谢大家的关照，经此一别，珍重。”莲花楼缓缓前行，最终消失在晨雾之中。

越是接近云隐山，李莲花的思绪越是纷乱，沿途熟悉的景致一点点唤醒深埋的记忆。师兄的尸骨至今下落不明，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师父师娘，还有他自己这被碧茶之毒折磨的身体，又如何能瞒过医术精湛的师娘？他害怕从他们眼中看到失望，更害怕他们为自己忧心。

种种思绪缠绕，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犹豫挣扎下，莲花楼已缓缓行到云隐山脚下。蓝悦看他如此纠结，鼓励道:“来都来了，你就悄悄去看一眼也行呀。”

“我就远远看一眼，知道师父师娘安好我就离开。”李莲花心想，他选择了一条僻静的小路上山，然而，眼前的云居阁却让他心头一沉。院中落叶堆积，廊下挂着蜘蛛网，屋内积满灰尘，看上去很长时间无人居住了，他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师父呢？师娘呢？

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疾步朝后山药庐方向奔去，师娘素来喜静，长居药庐，或许……

刚走不远，却看到师娘背对着他站在一座无名坟墓前，身形佝偻，语气沙哑:“老头子，这么久了，还是没有相夷的消息，你们一个个都如此狠心，留我老婆子一个人……”

李莲花瞬间全身冰冷，僵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已经完全听不清师娘在说些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那座墓，是师父的！师父……去世了？！！

为什么？师父身体康健，内力深厚，怎会突然去世？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

巨大的震惊、沉甸甸的悲伤、排山倒海的愧疚瞬间将他淹没，他猛地伸手，死死扣住身旁的树干，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他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师娘面前？

直到岑婆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林间，他才踉跄着扑跪在墓前，手指剧烈颤抖，所有压抑的情绪在此刻轰然决堤。

“师父……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李莲花破碎的声音中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眼眶，他俯下身，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的泥土上，肩膀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

“李莲花，你……没事吧？”怀中的竹笛微亮，关心询问。

“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李莲花沉浸在痛苦与悲伤中，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充满了愧疚与自责，“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师兄就不会死……师父您……您也许不会……都是因为我……”

他猛地直起身，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在墓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瞬间红肿，他却恍若未觉。

“师父，弟子不孝！竟连您何时去世都不知，没能在您身前尽孝，还有师兄……师兄的尸骨也未能寻回……我愧对师兄，更愧对您老人家的养育之恩……”

极致的悲痛与愧疚折磨着他，让他几乎窒息，他静静跪在坟前，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坟冢，仿佛要透过泥土，看清师父的面容，声音坚定:“师父，弟子在此立誓，穷尽此生，踏遍四海，上天入地，也定要寻回师兄尸骨，带他回云隐山，长伴您左右……以慰您在天之灵！”

最终，他还是没有去敲响药庐的院门，在找回师兄的尸骨前，他不配得到师娘的原谅，也不想师娘为了他忧心，那只会更加加重他内心的负罪感。

他挣扎着站起身，最后回望了一眼药庐的方向和眼前的无字墓碑，将内心繁杂的思绪狠狠压下，决然转身，下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