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笛俏江湖：我的爹爹是忘羡！_第17章

空气仿佛凝固了，又仿佛被绷紧到了一触即发的临界点，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撕裂了这过于安静的氛围。

秦守意的夫人张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从座椅上弹起，伸手指着一旁的秦婉云，尖声道:“是你！一定是你！别在这里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好夫君前阵子生意出了天大的纰漏，亏空了不下这个数！”她比划了一下手势，眼中满是狠厉，“这还不算，听说他最近又染上了赌瘾，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你这段时间为何三天两头地跑回娘家来住？当真以为我是瞎子吗？前些日子你还一直缠着大哥，软磨硬泡地要钱，去填你家那个无底洞！说！是不是你伙同你那杀千刀的夫君，用了这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邪术，想要控制大哥，好霸占我们秦家的家产？！”

秦婉云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惊得跳了起来，泪水瞬间决堤，边哭边反驳，声音因激动略显颤抖:“二嫂！你休要血口喷人！是，我是需要钱，我家那个是不争气，但大哥自幼待我如何，我秦婉云心知肚明，他念我出嫁后不易，屡次私下接济，这份恩情，我就算再走投无路，也断然做不出这等狼心狗肺、谋害兄长的禽兽之事！”她猛地转向床上的秦守离，泣不成声:“大哥！你要相信我啊，我怎么会害你……我怎么能害你啊……”

她像是被逼急了，竟伸手指着秦守意夫妇，反唇相讥:“你们……你们何必急着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我还说是你们两口子暗害大哥呢！秦守意！你敢不敢对天发誓，你没有多次在外面抱怨大哥对你管束太严，给你的分红不够你花天酒地？你敢说你没有酒后扬言，若你自己是家主，定能让秦家更上一层楼，比大哥……比大哥强得多？！”

秦守意脸色瞬间涨得通红，连声喊冤:“大哥！我……我是有时是嫌您管得宽，给钱不爽利，也……也确实幻想过自己当上家主就能随心所欲……可……可那都是醉话胡话，当不得真啊！我就是再混账，也没有胆子敢害您啊！您可千万要明鉴，莫要听了妇人之见，寒了弟弟的心啊！”

“够了！都给我住口！”眼看局面失控，兄妹双方如同市井泼妇，互相猜疑，秦守离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拍床沿，发出怒喝，却因身体太过虚弱，引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咳咳……你、你们……成何体统！我……我还没死呢！”

秦修立见状，急忙上前为他抚背顺气，转头对争得面红耳赤的秦守意和秦婉云劝道:“二叔，姑姑，你们都少说两句吧！爹刚解了蛊毒，身体正虚，元气大伤，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如何经得起这般吵闹！”

整个过程，秦云晞始终紧紧攥着手中丝帕，低头站在房间角落的阴影里，不言不语，宛如一尊没有灵魂的瓷娃娃，与周遭激烈的冲突格格不入，安静得近乎诡异。

李莲花将众人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目光在那位过分安静的秦小姐身上停留了一瞬，旋即又不动声色地移开。待秦守离稍稍平复，才继续问道:“秦家主，还请仔细回想，蛊发那晚，你具体做了些什么，吃了些什么？有没有用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秦守离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与心中悲愤，沉思片刻，回忆道:“那晚……与家人一同在花厅用了晚膳，席间并无异样，之后我便去书房处理了一会事务，觉得精神不济，头昏沉得厉害，便早早回房休息了……”

这时，一直垂首侍立在床尾的秦管家似乎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插话道:“老爷，您忘了，您素来睡眠不好，每晚临睡前，小厨房都会按例为您送上一碗热牛乳，那害人的东西……会不会是被人下在了这每日必用的牛乳里？”

他话音刚落，就听“哐当！”一声脆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秦云晞脸色惨白，脚边是一个摔得粉碎的青瓷小花瓶，水渍和花枝洒落一地，她慌忙蹲下身想去收拾，手指却被花瓶碎片划了一下，渗出血珠，她却恍若未觉，只声音细如蚊声，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我……我不是有意的……手滑了……”

几乎同时，侍立在房门边的一个穿着浅紫比甲的的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无血色，磕磕巴巴地颤声说道:“老爷，大少爷……那、那晚的牛乳……并非……并非奴婢所煮！那日……小姐……小姐她亲自到了小厨房，说……说见老爷近日操劳，过于憔悴，心中实在不忍，定要亲手为老爷做一碗安神的牛乳，以……以表孝心……还将我们都赶了出去……奴婢……奴婢以为小姐一片孝心，就没……没敢阻拦……”

霎时间，屋内所有目光，震惊、怀疑、不解、愤怒……如同无数支利箭，齐刷刷地射向了那个蹲在地上，显得无比纤弱的秦云晞。秦云晞身体微颤，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手中的丝帕几乎要被撕裂。

“胡说！”秦守离怒斥，“晞儿自小性情柔顺，最是孝顺不过，她怎会害我！定是那贼人狡猾，将药悄无声息地下在了晚膳之中，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妄图混淆视听……”

然而，他这番维护之词尚未说完，一道清脆的女声自门外悠然响起，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秦家主莫急，暂且息怒，我刚才在这府中随意走了走，倒是发现了一些……颇为有趣的东西。”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穿淡蓝色衣裙、容貌昳丽的女子缓步走入房中，正是蓝悦。

原来，之前李莲花趁着众人涌入房间之际，悄悄将蓝悦送出屋外，示意她趁此机会悄悄在府内探查一番，或许能找到与噬心蛊相关的蛛丝马迹。

蓝悦心领神会，悄然离去。她先是去了秦家药房，仔细查验了秦家主近日服用的汤药残渣，在那些常见药材中，她敏锐地发现了一味极为阴寒的药物残渣，她虽不能辨明那药物的具体名字与功效，但她能感受到其性寒凉，出现在治疗头疾的汤药中，显得极为突兀。更重要的是，李莲花方才提及，秦守离体内的蛊虫似乎极喜阴寒之气，若长期服用掺有此物的汤药，只会让它在体内更加活跃，更快地催动蛊毒发作，加剧病情。

于是，她一一探查了二房秦守意夫妇所居的西跨院、秦修立居住的东跨院、秦云晞所在的绣楼和秦婉云暂居的厢房。

在二房院外，她借故与几个负责洒扫的仆役闲聊，其中一人提及，前几日深夜，隐约看见二爷身边的心腹长随鬼鬼祟祟地丢弃了一个陶罐，他次日好奇去看过，罐底还残留着黑色药渣，不知是何物。

在秦婉云房间，在妆台抽屉的夹缝里，发现了一张当票，正是前两日当掉了一只翡翠玉簪，当银五十两，可见其确实急需银钱，已经到了要变卖贴身首饰的地步。

而最关键的发现，则在秦云晞那里，在她院墙角落一处新翻动过的泥土下，蓝悦发现了一个被匆匆掩埋的小盒子以及与那阴寒药物残渣极为相似的药。同时，在她在屋内妆奁最底层，蓝悦发现了数封书信，信上字迹不似寻常女子所书，笔锋凌厉，从书信内容可以看出，此为男子所写，言辞恳切，甚至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亲密与……操控之意。

她将得来的零散线索一一整理，心中已有了大致的猜测，这才不慌不忙地回到秦守离院中。